省人民医院耳鼻喉科副主任医师张浩杰病床上
医院耳鼻喉科工作了18年，外科住院楼23层的19号病床，张浩杰很熟悉，他曾无数次前来查看病人的情况。但是从来没想过，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这张病床上，以病人的身份。 6月12日，因为鼻子里长了内翻性乳头状瘤，张浩杰做了切除手术。与普通病人一样的是，病床上的他因为术后反应，难受得直打喷嚏。与普通病人不同的是，同事看他状况不错，“毫不留情”地搬来一沓病历让他看，这是他住院前留下来的活儿，必须得他干。 病床上看病历的照片被同事发到了朋友圈里，很快，他成了“网红”，收到了不少点赞。 作为耳鼻喉科的医生，做了鼻子手术是啥感受？医生做手术和普通人做手术，有啥区别？连日来，记者就此进行了采访。
A 坐在病床上看病历 他在朋友圈里“火”了
张浩杰，43岁，医院耳鼻喉科副主任医师，从医18年。 作为副主任医师，张浩杰可以说得上是耳鼻喉科的主力之一。除了每周两次的门诊之外，平均下来每周还要做10台左右的手术。内翻性乳头状瘤是耳鼻喉科的常见病，张浩杰给多少人做过这种手术，已经计算不出来了，用他的话说，就是“不计其数”。6月14日上午，记者见到他时，他正半躺在病床上输液，鼻子上塞着棉球。一看见记者，他就坐了起来，说自己本来就是做个小手术，没想到同事拍的一张照片，快把自己整成网红了。 让张浩杰“火”起来的照片上，他穿着竖条纹的病人服装，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病历。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子，前面还摆着用3个夹子夹着的3份。拿着一页病历的左手上贴着胶布，还有准备继续输液的留置针。“哎呀，那个真没啥，都是我的病人的病历。病人出院了，这些病历是我带的大夫帮我整理的。我就是仔细看一遍，没问题了就签上我的名字。”张浩杰说，照片是6月13日拍的。他是6月12日做的手术，其时，距离他做完手术也就24小时左右。 他爱人看着记者手机里的照片，连说，“他们同事偷拍的，你看病房那个角落，我还躺在那儿睡觉呢。”照片里，露出一角的简易床上，躺着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人。 照片被同事发到了群里，又被转到了朋友圈。张浩杰做手术的事儿很快就在医生、护士中间传开了。6月14日上午，来探望的同事络绎不绝。总是说不了几句话，张浩杰就开始打喷嚏。接连几个喷嚏，带血的棉球就喷了出来。鼻子痒得不行，还不能擤鼻子。 有同事看他难受的样子，忍不住调侃，“让你每天给别人看病，这下也轮到病收拾你了吧。”
B 医生被病“收拾” 一样痛苦下不一样的感受
医生被病“收拾”，身体上和所有的病人一样痛苦。 一边打着喷嚏，张浩杰一边做着解释，做完手术后填充了纳西绵，那个会降解吸收，但吸收过程中会对鼻子造成刺激，所以会打喷嚏。原理是很清楚，但并不能缓解痛苦，就这样，每说几句话他就要打会儿喷嚏，脸也憋红了。一袋液体输完了，他给自己下了个“医嘱”，加了一种药，输上会好一些。 不身处同样的境况，其实是很难做到设身处地的，张浩杰说，自己这下是深切体会到病人的痛苦了。不过，作为医生，他们也一直想办法降低病人的痛苦。就拿这个填充物来说，一开始用的是油纱条，后来是膨胀绵，现在是纳西绵，不同的填充物价格不同，所以，选择何种填充物的病人都有。最让人痛苦的是油纱条，病人到最后头都肿胀起来了，取油纱条的时候，特别疼。膨胀绵相对好一些，纳西绵则是痛苦最小的。 作为本专业医生，张浩杰与普通病人相比，显然有一个明显的好处，就是了解病程。这样，对每阶段的身体反应都能接受，心里也有底儿。“一般来说，术后5天到7天取了纱条，鼻腔清理完后，症状就改善了。鼻黏膜的功能完全恢复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以后，一两个月以后，多数病人基本上就恢复正常了。”内翻性乳头状瘤的切除在耳鼻喉科算得上是一个常见病，张浩杰说起病程完全是脱口而出，“做了鼻子手术之后，短时间之内不能太用劲，如，打喷嚏、搬重东西、深蹲、便秘、咳嗽等等，过猛用劲容易出血。” 普通病人显然没有这种心理上的优势。采访中，曾经做过手术的太原市民刘女士深有感触，“做完手术后，别人都是7天后拆线就没事了。我当时就有个地方化脓，去医院处置，说是内层缝合用的是肠线，我的身体不吸收。医生用剪刀把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剪开，把顶出来的肠线拽了。第一次我还没觉得啥，医院做同样处置的时候，心里真的是特别绝望，觉得这伤口到底啥时候才能好呀。其实，第三次就是最后一次了，但我不懂呀，当时真是身体上痛苦，心里更痛苦，差点抑郁了。” 太原市民陈先生的父亲曾经住院，因为身体没有明显问题，人又消瘦得厉害，根本吃不下饭。住院后，医生就抽血进行多项化验。陈先生说，本身父亲就有些焦虑，住院第四天又抽了两管血后，父亲就特别担心，怕自己病没治好，血倒被抽那么多。 不管是刘女士的绝望还是陈先生父亲的焦虑，都存在同一个问题，就是作为不懂医的人，面对医生的治疗心里没底，这使得他们在身体痛苦的同时，精神上也处于痛苦状态。 刘女士说，作为病人，她当时不敢问得太多，怕医生嫌她麻烦。一般情况下，医院看病的时候，要么是不好意思多问，要么是不知道该问啥，刘女士特别希望医生在看病时，能多说一些，让病人心里有个底，就像张浩杰一样，即便难受着，也知道自己的难受情况会维持几天，那样，心里就没那么痛苦了。
C 躺在了自己科室的病床上 他最想说的是，一定要治未病
体检时检查到脂肪肝，不是想办法去减轻症状，而是再也不去体检；胃难受总是忍着忍着，忍不住了再去检查，已经是胃癌晚期……这些都是普通人常遇的事儿。其实，医生遇到疾病，也难免讳疾忌医，第一反应是逃避。 内翻性乳头状瘤并不是急性病。张浩杰说，年感觉到鼻子不舒服，年9月就确诊了，当时做了个窥镜，不过，手术一直拖到了现在，“主要是有恶变的可能，再加上科主任和家里人都催得不行，这才下决心做。” 其实，这个瘤已把他的鼻腔堵住了，呼吸都受影响。9岁的儿子常说他，“爸爸你去做手术吧，呼噜打得太响了，做了手术就不打呼噜了。”从年就知道要做手术，但总给病人说“这个必须做手术”“手术得尽快做”的他，在面对自己的病时却拖延了，本来是轻度非典型性增生，做手术时已是中度了。如果再发展下去，就可能变成恶性的。 一边难受地打着喷嚏，张浩杰一边说，这次自己是切身体会到，病要预防，要治未病，不能有了病再去治疗，更不能有个病还总想着扛，“扛着扛着就治不了啦。” 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做手术？张浩杰说，工作的事、家里的事，都得考虑，“科里去年有两个同事做手术，人手比较紧，还要出门诊，还有住院部的事，忙不过来。”原来，就在6月8日，张浩杰办住院手续当天，他还在出门诊，住院前的两天，6月6日，他还在给别人做手术。他爱人听着，在旁边插话，说他父亲身体不好，去年也是刚做了手术，现在还坐在轮椅上，需要照顾，而且，儿子刚9岁，上下学也需要接送。“我们面对病人的时候，更多考虑的是病情。但是，病人也有他自己的客观情况，工作上的事、家里的事，也不是说放下就能马上放下的。这些我们看病的时候不会考虑太多。”张浩杰说，现在自己生病了才切身体会到病人的难。不过，即便如此，有了病还是得尽早治，不要逃避，不要讳疾忌医。其实，不管是单位还是家里，都不是离了自己就不行了，不管是谁，只有治好了病才能更好地工作生活。 6月17日，张浩杰办了出院手续，当天就去了北京出差。6月19日，从北京回来的他，说话时已经不再打喷嚏了，说话声音也没有浓浓的鼻音。作为耳鼻喉科医生的他，还想通过本报提醒大家，一定要预防感冒，急慢性鼻炎一定要及早治疗。否则，鼻黏膜老处于水肿状态，会堵塞鼻腔引流，情况就会变得复杂，这时候，病人就要把很多时间、精力耗费在治病上，而且，已经不是一两次就能治好了，病人治了两次没好，就会认为，鼻炎是治不好的。而及早治疗，就能避免这些问题。
○延伸采访 说起工作他马上就兴奋起来
同事说，张浩杰面冷心热，话不多，但不管是对同事还是对病人，都很热情。记者采访过程中，说起自己时张浩杰也是不愿意多说，总是记者问什么，他就答什么，还很简洁。多说几句，话题就不由自主地拐到工作上。 和张浩杰住同一间病房的是个刚做了人工耳蜗手术的小孩。记者刚问了句同病房的人是做的什么手术，他就马上兴奋起来，“你们应该 其实，像张浩杰一样的医生并不在少数。采访中，一位女士来看望他，这医院上班，俩人聊天中，张浩杰说，“你家老宋老厉害了，每次见到我，都会给我说，他又做了个啥手术。”张浩杰口中的老宋是一位骨科医生，医疗技术在全省是数得上的，好多手术在省内做的都是头一份。从张浩杰的口中，能听出老宋对于自己医术的自信和自豪，以及那份说起工作时的兴奋。而同为医者的张浩杰，何尝不是为诊病疗伤的本职工作而兴奋呢。
《山西晚报》记者 滑艳兵
年6月21日《山西晚报》第9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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